Reiya的部落格

◎本篇接續 沉月卷外-畫夢[下]終章─變動之中的不變
◎腦補後續、共兩篇
◎渣文筆注意



《續夢》


〈上篇〉

-文章開始-



歲末聚會的當天晚上，月退是住在范統的租處的。


時間推回到聚會結束當下，所有人正準備返回到各自住處。

「那爾西，我晚上住在范統那裡喔，因為明天一大早要去玄殿抽籤，這樣比較方便。」

雖然月退是對著那爾西講，但西方城的所有人都聽到了，也都心知肚明，甚麼方便只不過是他們皇帝想在東方城過夜的藉口罷了。然而明白歸明白，也沒人去戳破「明明傳送魔法三秒就能到，是方便在哪？省口水嗎？」反正他們皇帝不諳正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。
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
那爾西稍皺一下眉頭，倒沒阻止月退在夜止過夜。

既然代理皇帝本人沒意見，其他人儘管很想大叫「抽甚麼夜止的籤啊，西方城又不是沒廟！」卻也沒人反對──當然，這也可能是因為月退沒把那爾西一起拖走，導致國政空洞的緣故。

「恩格萊爾，大過年的為什麼要丟下爸爸呢？想抽籤的話明天爸爸也能帶你去啊，難道孩子長大了就不要父母陪了嗎？」不過相對大夥的鎮定，大聲嚷嚷的艾拉桑似乎不太贊同。

「咦？不然……父親和伊耶哥哥一起留下來？范統那邊應該還夠睡……」

「月退，我家沒那麼大啦！而且也沒整理過還有點亂，勉強人家住下來不太好。」就算只有七天，對於能用嘴捍衛自己的權利范統感到十分慶幸。

不──！不要幫我決定啊！你爸和矮子如果都住進來就要換我離家出走了！

開玩笑，增高鞋的收據可還是放在桌上的，就這樣讓矮子進去看到了，我還要不要活啊！對方可是剛發表過「新生居民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殺掉」的矮子，比起「那位過年被虐死三百次，負債三萬串的代理侍大人」，我還寧可當我的閃到腰大人和三萬秒。

當然范統這些心中的糾結並沒有人知道。

「留屁啊！你以為過年大家都沒事嗎？當官可是很忙的。」

不知是因為對國事的責任心，抑或對飯桶之家的強烈唾棄，伊耶反抗得很徹底，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講話的對象也是個「當官的」，還是最高階的那種。

「伊耶，你不該如此無理，就算身為哥哥公共場合你應該稱呼陛下，而且如果只有一天，我想住住也……」

「不准住！總之要抽甚麼鬼籤自己去抽，明天晚上記得給我回家，親愛的，陛、下！」

看來是對於留宿范統之家唾棄到了極點，伊耶不但打斷自己老爸，後面那聲陛下完全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。

「喔……」月退愣愣地應了聲，既然伊耶都這麼說那就是這樣了吧。

「那我就跟范統回去了喔……伊耶哥哥？」

「請您閉嘴！然後您可以帶著您的范統朋友離開了，馬上，陛下。」

真虧你還記得要叫陛下啊，至於倒底伊耶是想說「您的范統朋友」還是「您的飯桶朋友」，看在增高鞋的分上范統已經不想計較了，能免去一場血光之災總是好的。



※※※



他總以為遠離那樣的環境，就能夠不去思考他想逃離的那些。


平時不斷想著如何遠離聖西羅宮、想著四四四號房、想著在東方城時的總總。然而現在人在東方城的他和過往熟悉的人共處一室，卻仍然失眠了。

他知道的，這不是因為四四四號房和范統家的差別，更不是因為共處一室的室友少了一個的緣故。

有什麼東西改變了，並非表面、而是底下更深一點的東西已經改變，他是知道的。

『月退。即使新生居民的時間已經不再運轉，你還是應該看向前方。停下腳步的話，大家也不會因為你而停留等待的。』

代表以逝的過去、一去不返的那人離去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在他腦海中響起，繚繞而不絕。

不僅僅是硃砂、珞侍、如今就連范統也在前行，停滯不前的果然只剩下自己了嗎？假如只有自己留在過去，那麼，有一天他們會不會走到他再也搆不到的地方呢？


……他害怕他們的改變。


『范統……你那時候為甚麼能夠放下一切，選擇回到自己的世界呢？……又為甚麼再次回到幻世時能夠這麼豁達？』

『你說成為代理侍是為了拉近我們的距離，那麼，如果我不當皇帝，我們是不是也會愈來愈遙遠呢？』

『和過去一樣，你教我書法、我教你劍術和魔法，平平凡凡的不好嗎？』

『是不是一定要留在這個位置，做著我一點也不想做的事，我們才能彼此有聯繫……』

看著熟睡中的友人，月退的心思甚是複雜，心中藏著許多問題卻是一句也問不出口。他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感覺，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觸。

明明就在身邊，卻像是在很遠一般。一直以來熟悉的身形，現在看上去卻是如此陌生。

『范統，假如你繼續前行，對於這樣的我，會不會有一天也因為失望而……離我遠去？』



※※※



基於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，儘管月退表示不介意，范統還是果斷拒絕了同床共枕的選項。把床讓給了月退後，他從壁櫥拿出備用換洗的被褥，並將雜物堆到一旁，直接在自個房間打起了地鋪。

對於月退主動提出希望在東方城過夜的原因，范統還是多少能猜出些端倪的，所以當他半夜夢醒時並不太意外月退沒睡，然而視線往上一走……發現對方正雙眼無神盯著自己時，范統還是嚇了一大跳。

「月、月退，你怎麼還沒睡啊？」

半夜被人盯著看，就算再睏也全給嚇醒了。怪不得一直有種被針刺的感覺，差點以為伊耶打算把增高鞋做成稻草人咒殺自己。

「呃？……啊？就……在想一些事。」

月退恍神了好陣子，雙眼才逐漸聚焦，回過神開始消化范統的問句。

「范統你……」

「乎啊～怎麼了？」

范統看著月退眼中的迷茫，似乎到現在整晚都沒睡的樣子。

反正瞌睡蟲早就被嚇走一大半了，范統打了個大呵欠，索性直接坐起身，耐心等著對方問問題。

「沒什麼……我前幾天在東方城遇到硃砂。」

「這樣啊，他過得還好嗎？」

事實上范統這句只是隨口問問，雖說多多少少有些懷念四四四房，但他和硃砂實在算不上是朋友，依硃砂的個性在哪都能過得很好，知道還活著也就夠了。

「嗯，過得還不錯的樣子。」

「喔～那很好啊。」

「……」

接著又是一陣沉默。

范統自然聽得出月退的欲言又止，倒也不急著追問，反正他有整晚的時間能聽對方慢慢講，還不需要擔心嘴上問題──能說正常話的他十分樂於溝通和聊天。

「……你不會在意他回來時沒通知你嗎？」

許久，月退才語帶遲疑問出一個問題。

「呃，可能因為以前也沒怎麼講話吧，所以知道他過得很好就好了，也不一定要見面吧。怎麼會在意起這個？」

范統搔了搔頭，還是不太明白月退為何要提這件事，事實上獨自來去本來就比較像硃砂的作風，假如他很歡樂的回來約他們吃飯……除了突然想開無法生育不是重點，要繼續他的求偶大業以外，范統還真想不到其他種可能，不管怎麼說這實在太驚悚了。

「我只是有點不能明白，為什麼這麼久沒見面，卻和陌生人一樣，不能像以前那樣一起聊天說話？」

以前也沒有一起聊天吧，根本就是硃砂單方面的追著你跑啊！范統超想這樣大叫。但對於一個心事重重、茫然無助，終於有點要敞開心房跡象的好友，他也只有耐著性子陪他慢慢聊。

不管怎麼說，月退肯說出來總是好的。

明明事情都解決了也開始上軌道，為什麼還悶悶不樂呢？

「就像我們一樣，硃砂也有要做的事，每個人都按自己希望的方式在生活，這樣不好嗎？」

「我……不知道自己希望什麼。」

也許並不是不知道。他希望斬斷過去、卻又留戀現今；他希望離開、卻又害怕失去；他希望他們停留、卻又羨慕他們的前行。

他的心一直都是矛盾的，就同他和那爾西既愛又恨、渴望斬斷又懼怕失去，緊緊糾纏理也理不清。

月退雖然是笑著回答，但范統討厭這種笑容，不是平常那種毫無心機的笑，也不是令人毛骨悚然扭曲的笑，而是一種，好像放棄自身的感覺。

「咦？都沒有嗎？等等……月退，你不喜歡現在這樣嗎？」

范統琢磨著這句話，他感覺好像快抓到了些線索。

雖然很想幫助對方，但比起消災解厄，開導一個人本就不是他所擅長的事，他無法解讀當中的所有情緒。

「也沒有不喜歡，只是……我想是我自己的問題吧，現在這樣很好。」

逃避了，你居然又逃避了！喜歡就喜歡，不喜歡就不喜歡，有必要這麼矛盾糾結嗎？又不是像我有語障，想說也有口難言。請善用你的嘴巴，不要自己陷進去啊！

無奈對方不想講，范統也無法逼他開口。他想破了頭仍猜不出個蛛絲馬跡，於是放棄思考般，嘆一口氣。

「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想啦，就照你想的去做就好了啊！如果還沒想好，我們也會等你的。」

「你……會等我嗎？在我身邊等我，不管多久？」

等我淡忘過去，等我邁開腳步前進，等我……接納矛盾的自己。

范統沒有遲疑太久，雖然不明白月退的意思，但他本來就是為了待在他的身邊而努力到現在，這倒是沒什麼好猶豫的。

「當然會等你啊！反正我們是新生居民嘛，有很多時間你不用勉強自己啦，重點還是你要開開心心的。」

「我知道了，謝謝你，范統。」

「不、不用客氣啦！」

范統被突然間的道謝嚇愣了很大一下，打從被嚇醒到被說謝謝，到頭來他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不過月退的心結似乎化解了一點，這樣就可以了吧，他想。

「那、如果你心情有好一點就早點睡吧，明天一大早還要去玄殿……啊，當然如果你還想繼續聊也可以啦！」

不提月退的少帝身分，范統現在也是個代理侍，他還是希望能早點去以避開人潮，不然光想到那些三萬秒的受害者攔路挑戰什麼的他就頭大。口舌正常的這幾天當然要好好利用啊！找個「一周女友」也爽快，把時間浪費在清理挑戰者不是很蠢嗎？

身為一個代理侍，面容姣好、擁有穩定收入、不算差的房子、口舌暫時正常，在這一星期內要找個女朋友應該不難吧，啊哈哈哈，今年絕對是個快樂的年。

月退當然不知道范統的打算，但看著不知道打什麼主意、看似很開心的友人，他突然覺得對方似乎又沒有那麼遙遠了。

「那就早點睡吧，晚安。」

「晚安，明天見！」

那人不同，眼前這人回應了他的話語，儘管輕鬆平常，但他承諾了明天。我擁有近乎永恆的時間，假如知道有人在等，有一天我是不是也能前進了呢？


『恩格萊爾，假如這是你所想，便依心而行吧。』

天羅炎並未開口，但月退知道他的劍會在他身旁，一路相伴。在不斷變動的洪流中，從未改變。


果然當中最重要的那部分，一直都沒變過。



-TBC-



以下廢話：

寫到很想巴月退......(目死
嗯因為接續畫夢所以叫續夢，這...應該一看就知道是懶得想名子吧哈哈哈(乾笑
到了前兩天才補完沉月，然後看完卷外[畫夢]的終章後，一直有種什麼東西沒有完結的感覺，於是這玩意就產生了，雖然文筆渣渣的，嘛，不過反正算是寫給自己看的吧...
文分上下，所以還一篇隔天他們抽籤的部分。

感謝願意看完的各位，歡迎分享、賜教、留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