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iya的部落格

-20-〈今夜月色正好可逛燈-2〉

　　七夕燈節由來已久，發展至今，花燈的種類已遠超出玄色的想像。

　　作為七夕重點人物，牛郎、織女，甚至喜鵲主題的花燈自然佔據大多數；其次是民間信仰，如觀音、月老、蓮花寶燈等等，除此之外也不乏各種民間傳說、動物及物品，千奇百怪，甚至還能提前訂製。

　　玄色甚至還看到了姜子牙的花燈，這就屬於時事主題了，作為近年熱度最高的人民英雄，姜子牙直接被作成立體彩燈，掛在店中顯眼的位置，旁邊還有與之對應的四不像花燈，短版造型搭配巨大的犄角，十分可愛。

　　玄色一個個看過去，不停地拿起然後放下，最後挑中了一個灰色的、不起眼的、幾乎被遺忘在店家角落的樸素小燈。

　　白君無法接受：「為什麼挑這個！」

　　作為七夕燈節聊表愛意、宣示主權、哄拐誘騙換來的極具象徵意義的花燈，居然這麼樸實無華，他無法接受！

　　「咳，」玄色搖搖扇子，開啟裝逼模式：「我覺得灰色挺好，水墨風、素雅。」而且灰的像岐山的石頭門，親切又可靠，重點是還很實惠。

　　白君左右看一圈實在欣賞不起來，狐疑道：「哥哥你真不是看價錢選的嗎？」十五文錢一盞，旁邊的小牛燈賣了都能買八個！

　　玄色面不改色：「自然不是。」

　　十五文錢的一共三盞燈，他還是挑過的。

　　白君無法平復，但也無可奈何，最後也挑了個同款的白燈，在交給店老闆結帳時，還報復性的多花二十文錢買了十條流蘇，把樸素小燈掛的玲瑯滿當。

　　玄色鄙視這種爆發戶式審美：「何必呢？」

　　白君冷哼：「我樂意！」

　　老闆面帶微笑十分淡定，沒事、都小事，花了銀子的，就是一百條流蘇也給你掛上。

　　時人有在燈紙上寫下心願的習俗，老闆也就習慣性發給二人兩隻筆。

　　民間迷信，白君暗自咐誹，原本嫌麻煩想推掉，卻看到一旁玄色已經在提筆思考，好看的眉眼在燈火照射下顯得尤為認真，像在思考甚麼人生大事，也就沒有去破壞這份興致。

　　白君心念一動，也提筆在他的小白燈上寫下了「心想事成」四個大字。

　　『願心中所想，終能成真』

　　──若是能如此容易就好了，白君苦笑。

　　玄色這會也寫好了，白君歪頭一看，不禁笑出聲：「哥哥你怎麼寫這個？」

　　不大的花燈上，左邊是「日進斗金」，右邊是「天下太平」，活像一張燈紙兩頭分別派給了當鋪掌櫃和當朝天子一樣，意義不明。

　　玄色板著臉，直接借用白君的台詞：「我樂意。」

　　老闆收下兩張燈紙，十分有職業素養的沒對燈上的字表達意見，他將燈油點燃、穿繩、掛流蘇，不一會小巧的方燈被撐了起來，簡單的水墨畫在光影明滅映照下，襯托出一種低調的美感──當然是自動無視那琳瑯滿目的流蘇和歪斜的日進斗金等。

　　玄色小心接過花燈，挑燈時還沒有感覺，此時拿在手中卻覺情緒莫名興奮，這大概就是節日祭典的感染力吧。

　　他有感而發：「小白，謝謝。」

　　白君莫名有些不好意思，摸了摸鼻子：「沒甚麼。」

　　既然哥哥喜歡，明年再來，再加八十個流蘇也是可以的。

　　灰、白二燈並肩而行，興許是這兩個十五文錢的燈籠真的發揮了效用，一路上沒有再碰到其他阻撓，兩人一直逛到深宵。

　　回到客棧時已是深夜，其實白君並不怎麼餓，玄色已是仙體不需進食，但白君還是請老闆熱了點飯菜，又叫了兩壺酒送到房間。

　　等叫完客房服務，白君推開房門，就看到玄色燈也不點上，正靠在窗邊藉著月光在搗鼓著甚麼。

　　此時兩人買的小方燈早就燈油燃盡，白君摩擦火石，點亮油燈往窗邊靠了過去：「哥哥在忙甚麼呢？」

　　玄色右手攤平，在掌心中間的赫然是一只灰白色紙鶴，白君看出來了，這分明是用剛才的花燈紙摺的，紙鶴左右邊翅膀還能分別看到「日進」「太平」四字，十分扎眼。

　　白君的疑惑不減反增：「哥哥？」

　　玄色未作回應，伸出左手在紙鶴頭上一點，一道暖白色的靈力緩緩流入，那紙鶴拍拍翅膀竟是飛了起來，繞著房樑撲騰一圈，最後落在了白君肩膀上。

　　「送你的，」玄色略帶停頓，又補充一句：「花燈的回禮。」

　　白君卡殼了一下，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費盡千辛萬苦送出的東西，怎麼一晚上還沒過又回到了自己這？

　　但他看到玄色神情認真，似乎在等著自己回應，又想想對方布包裡那少的可憐的五文錢，怕是一張油燈紙都買不起，最後噗嗤笑了出來：「哥哥，你知道禮物是不能這麼送的嗎？」

　　玄色不由得一陣緊張，他也是第一次送禮來著：「怎麼？」

　　白君搖搖頭，不禁想像了一下某大妖靠在窗邊小心翼翼摺紙的畫面，似乎有些可愛。

　　他笑得開懷：「沒甚麼～我很喜歡，謝謝哥哥！」

　　玄色冷漠的轉頭望向窗外：「是嗎。」

　　月光灑下，白君看得真切，對方耳尖浮起一小片紅暈。

　　妖族的五官普遍較為深遂，初七勾月，月光晦明，在昏暗的房中勾勒出窗邊人稜角分明的側臉，顯出幾分異族美感，其黑色長髮束在腦後，使得黑色妖紋在略顯白皙的脖頸上格外顯眼，看得白君有些口乾舌燥，有股不可言說的悸動在心中發酵。

　　此時房門被敲響，卻是小二送酒菜來了。

　　白君深深呼出一口氣，強壓下心底慾望，恢復平時人畜無害的笑：「哥哥，難得佳節，陪我喝一杯吧？」

　　不急，縱使今晚月色正好。
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