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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27-〈你師叔一口能吃一隻雞〉


  百草峰主韓上淵是個孤兒,八歲時父母就死於仙魔大戰,這沒甚麼,那個時期很多家庭都是如此。

  他自覺算得上比較幸運的,父母雙亡後被崑崙派扶植的慈幼莊住沒兩年,就被百草峰老峰主看中,帶到崑崙山做藥童,而後又因有修仙的才能,被收作親傳弟子。修仙學醫兩把抓,一路上順順遂遂,老峰主一走,理所當然接任成了最年輕的峰主。

  韓上淵當上峰主是五年前,封神榜畢天下太平的日子,世人只知道仙魔之戰後凡間修界大洗牌,卻不知崑崙派也是如此。邱上溟、韓上淵這一輩的,當年大多都只是打打醬油、做做後勤而已,並沒有真正投入到戰爭當中,就連雲上輕這位號稱有實戰經驗的,也並非當時主力。

  他們這些三代弟子,常自嘲為戰後世代,對於大戰中大放異彩的第二代都有著莫名的憶想──想想崑崙第二代都是些甚麼人吶,崑崙十二仙、姜子牙,哪一位不是聲名遠播、傳奇般的存在?

  玄色是第二代最末尾,世人鮮少知道,崑崙弟子們也是一知半解。所以韓上淵對於岐山上頭的這位妖仙師叔,還真不熟,就遠遠望過一回,其餘全靠傳聞。

  他聽到的傳聞是,玄色作為全崑崙唯一隻妖,有著通天本領,但個性乖僻,不收徒、不修人形,是因為犯事被元始天尊罰守山百年,最近剛期滿下山,就不知為什麼又跑回來了。

  他知道邱上溟和這位師叔有過幾面之緣,所以來迎客居前還特別問了一下,結果這位平時萬能的師兄表情一言難盡。

  邱上溟顧左右而言他,兩手比劃著:「師叔的爪子有這麼長,嘴巴呢有這麼大,一口能吃一隻雞。」

  韓上淵:「……」

  這講的是師叔,還是崑崙後山那頭快成精的大白虎?

  於是韓上淵很怵,一直到迎客居時,整個腦袋都還無法思考,滿腦子都是一嘴尖牙生吞活雞的大妖怪。

  結果來開門的,是一位有著深邃墨瞳的青年。



  仙者非凡人,年齡不能依外貌而論,這道理大家都懂。

  玄色的人形不高大也不壯碩,妖族特有的深邃五官看上去就像個俊俏的公子哥,儘管沒看到尖牙利爪,韓上淵一點也沒放鬆,尤其在瞥到地板上十條血爪痕後,很有奪門而出的衝動,迎客居內可沒養大白虎,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這房內昨天發生了啥!

  邱上溟瞥了一眼爪痕,雲淡風輕,就彷彿那不是血爪痕,只是個普通窟窿。

  他拍拍韓上淵,扔了一句「快點治一治,好讓你師叔早點下山。」就甩手離開了。

  韓上淵猶如墜落深淵。

  他努力地不去看地板,鼓起勇氣同手同腳走到床邊,替床上人診治。但是當玄色盯著他時,手還是不自覺的抖了一下,一根針差點插到白君鼻子上。

  玄色驚呼:「你小心點!」

  玄色眼神來回審視:「落針手要穩,你師父沒教你?」

  不是說百草峰主嗎?百草老峰主號稱能起死回生,徒弟怎麼也該算半個神醫吧?怎麼跟學醫兩天似的?

  莫不是個假貨……

  「對、對不起……」韓上淵快哭了,原地抖成篩子。

  師父當然有教,但他之前落針後面沒站隻妖啊!那盯著他手的眼神,他怕他師叔一氣之下把他當雞爪咬。

  慫成這樣玄色都不好意思罵他,揉著太陽穴道:「你暫時別用針了,先看脈象,告訴我小白現在怎麼回事吧。」

  韓慫慫應了聲,但手沒去抓脈。

  他深呼一口氣,怯生生道:「我剛剛看過了,白公子脈象平穩,身體並無大礙。」

  玄色語帶懷疑:「你這就看明白了?既無大礙,為何高燒不止?」這慫包貌似只有剛進門時摸一下白君的手,前後還不足二秒。

  韓上淵又抖了一下:「這、這是暫時性的靈力滯塞,白公子最近靈力恐怕有大變動吧?身體跟不上靈力調整,所以就燒了。」

  玄色挺驚奇,不想這慫包看著不靠譜,還真有點本事。昨天白君渡了大半靈力後縮水,可不就是靈力變動?

  他緊接著問:「這得燒幾天?這靈力滯塞不會有不良影響吧?」

  韓上淵道:「幾天我也說不準啊,每個人不同,得看白公子自身靈脈調整狀況,快則一兩天,慢一點一個月也是有可能的。」

  玄色大驚:「一個月!人不都給燒傻了?!」

  韓上淵哇一聲哭了,抱著腦袋躲到床後:「我、我只是說最差的情況……若調養得宜,扎針吃藥最遲十天就會退,況且修者和凡人發燒不同,無非虛弱難受一些,不會傻的……」

  玄色看著躲成一顆球的慫包包,尷尬道:「我這是關心則亂,你別介意。」

  韓上淵露出一顆頭,十分虛弱:「……師叔還有想問的嗎?」

  病徵上的沒有了,其他的嘛……玄色想了想,真想出了一個問題:「你看得出白君的種族嗎?」

  韓上淵驚嚇:「白公子不是人類嗎?!」

  難道又是一隻妖?

  韓上淵臉垮了下來,覺得經過今天一天,壽命能少二十年。

  玄色:「……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,你是醫者,能幫我看看嗎?」

  醫者解惑是天性,他的大妖怪師叔語氣很誠懇,此時此刻似乎好像沒那麼可怕了,讓韓上淵的小膽子大了一點。

  他走回床邊,再度摸上白君的脈門,這次診脈很認真,不同於剛進門那會,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。

  他放下白君的手:「非妖非魔亦非精怪。」

  玄色皺眉:「所以是人?」

  韓上淵點頭,然後又搖頭:「也可能是天生仙體,但機率不大,靈力太弱了。」

  玄色一愣:「天生仙體……你是說神獸?」

  韓上淵補充:「或是神靈、仙獸、真龍……」

  玄色頭痛:「行了!」這說的有一半都是傳說生物,這世上說不定只有天尊見過。

  韓上淵乖巧閉嘴。

  玄色繼續問:「那怎麼忽大忽小的?」

  韓上淵矇了:「忽大忽小?」

  玄色給他解釋,用手比劃著:「小白昨天還這麼大,今天就變這麼小了。」

  韓上淵花了好一般功夫才理解那彷彿狗熊變狸貓的手勢,陷入沉思,許久才說:「聞所未聞,這並非病徵或總族造成的,白公子應是中了詛咒。」

  玄色腦內嗡鳴一陣,完全超出他的想像:「詛咒?!」

  韓上淵眨眨眼:「是,大概就是這原因,所以施放靈力才無法調節而滯澀,之後還是避免大量運用靈力為好。」

  玄色皺眉:「解得開嗎?」

  韓上淵搖頭:「詛咒並非疾病,看都看不清了,如何能解?下詛咒之人的修為恐怕遠在我之上。師叔有甚麼頭緒嗎?」

  玄色也搖了搖頭,打從他第一天遇到白君時,對方就是這樣忽大忽小了,他也給對方把過脈,沒發現任何奇特之處。

 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。

  玄色摸了摸白君依然發熱的腦袋,歎道:「先把這高燒給治了吧。」扎個針開個藥之類的,他退開兩步,將床邊留給了某神醫。

  韓上淵欲言又止:「師叔……」

  玄色:「?」

  韓上淵搓了搓手指,期期艾艾道:「那、那個,能請您先離開房間一下,等我扎完針再進來嗎……」

  玄色:「……」

  所以說,百草老峰主哪收的慫包奇葩!

-TBC-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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